[年夏] [1] 〈第一章:“什么是真理?”〉 〈第三节:求真理的意志。〉 (资料图) 8[1] 真理问题 对信仰的需要乃是真实性的最大障碍。 求真理的意志 虚假性。无意识的虚假性。 每一种自主的本能都以其他本能为自己的工具、侍从、奉承者:它 决不让人称呼自己的丑名,而且它绝不容忍其他任何赞词,他没有间接 地分享的赞词。 在每一种自主的本能周围,所有赞扬和责难都凝结为一种固定的秩 序和礼节。 此乃虚假性的一个原因。 每一种追求统治权,但受到某种束缚的本能,自为地,为了支持自 己的自我感觉,为了强化,都需要所有美好的名目以及得到赞赏的价 值:结果,它就敢于多半借着它所反对、它想摆脱的“主人”的名义招摇 过市。(例如在基督教价值的统治下的肉欲或者权力欲) 此乃虚假性的另一个原因。 在这两种情形下,完全的幼稚性都占了上风:虚假性没有进入意识 之中。如果人看到驱动者与它的“表现”(“面具”)是分离的,那么,这 就是破碎了的本能的标志——一个自相矛盾的标志,而且是极少获胜 的。表情、话语、情绪当中的绝对清白无辜,虚假性当中的“好良心”、 人们借以取得最伟大和最壮丽的话语和姿态的可靠性——所有这一切都 是为获胜所必需的。 在另一种情形下:在极端的明见性中,为了获胜,就需要演员的天 才以及在自制方面的非凡修养。因此,教士们就是最灵巧的、自觉的伪 善者;其次是王侯们,他们的地位和出身使他们养成了一种演戏本事。 第三是社会名流、外交人物。第四是女人们。 基本思想:虚假性表现得如此深刻,如此全面,意志如此这般地指 向直接的自我认识和直呼其名的行为,以至于下面这种猜测具有很大的 可能性:真理、求真理的意志真正说来乃是某种完全不同的东西,而且 也只不过是一种伪装。 在种种伪装中的感性 作为理想主义(“柏拉图”),是青年人所特有的,创造出一种凹面 镜图像,犹如情人在特殊亲密的情形下表现出来的那样,在每个事物周 围铺设一种表面装饰、放大、美化、无限性 在爱的宗教中:“一个美少年、一个美女”,具有某种神性,一个新 郎,一个心灵的新娘 在艺术中,作为“装饰性的”力量:就像男人看女人,恨不得把自己 的一切优点都当作礼物送给她,艺术家也是如此,他把自己的感性投放 在一个他通常所尊重的客体上面——这样一来,他就完成了一个客体 (把它“理想化”了) 在男人关于女人所感受的那种意识影响下,女人迎合男人的理想化 努力,往往梳妆打扮、步态优美、婀娜多姿,表现得温柔多情而善解人 意。同时,她又故作羞怯、矜持、不可侵犯——以那种本能的直觉,即 这种做法可增强男人的理想化能力。(——在这种女人本能的非凡精巧 性中,羞怯决非始终都是故意的虚伪:女人猜想,正是天真确实的羞怯 感多半能引诱男人,迫使他作出高估。因此之故,女人是天真的——基 于那种本能的精巧,这种本能劝她去发挥清白无邪的用处。一种有意的 对自己视而不见…… 凡在伪装更强烈地发挥作用的地方,当它未被意识时,它就会成为 无意识的。 关于艺术的起源。那种做得完美、看得完美的行为,乃是载满了种 种性力的大脑系统所特有的(与情人幽会的夜晚,最细微的偶然事件也 会得到美化,生命成为高雅事物的序列,所谓“失恋者的不幸比任何其 他东西都更有价值”):而另一方面,每一个完美和美好之物都起着一 种无意识的回忆作用,即对那种爱恋状态及其观看方式的回忆——事物 的每一种完美性、事物的全部美,都通过邻接、接近(contiguity)重又 唤起爱神的极乐。在生理学上讲:艺术家的创造本能和精液(semen) 在血液中的分布……对艺术和美的要求乃是一种对于传送给大脑的性欲 的狂喜快感的间接要求。变得完美的世界,通过“爱”…… 伪装中的“群盲欲望” 艺术家身上的欺骗和伪装欲望突然出现 伪装中的冥想欲望。 伪装中的残暴 伪装中的疾病和蜕化。 伪装中的老年 (作为虚无主义 (作为年轻的和遗传的价值的回归——理智和性格的张力已经破碎 了,例如理〈查德〉·瓦〈格纳〉 vis inertiae[惯性力]的伪装 〈第二章:价值的起源。〉 〈第一节:形而上学家。〉 8[2] 论形而上学的心理学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——因此有一个真实的世界。 这个世界是有条件的——因此有一个无条件的世界。 这个世界是充满矛盾的——因此有一个无矛盾的世界。 这个世界是生成着的——因此有一个存在着的世界。 纯属谬误推论(对理性的盲目信赖:如果A存在,则它的对立概念 B也一定存在) 此类推论是由痛苦激发出来的:根本上乃是一些愿望,想要有这样 一个世界;同样地,对一个令人痛苦的世界的仇恨,也表达在对另一个 世界、一个有价值的世界的想象中:在这里,形而上学家对现实的怨恨 乃是创造性的。 第二类问题:痛苦为何?……在此得出了一种推论,即对真实世界 与我们这个虚假的、变化的、令人痛苦的和充满矛盾的世界之间的关系 的推论。 1)作为谬误之结果的痛苦:谬误是如何可能的? 2)作为罪责之结果的痛苦:罪责是如何可能的? (——把来自自然领域或者社会的纯粹经验普遍化,并且把它投射 到“自在”之中) 可是,如果从因果角度看,有条件的世界是由无条件的世界来限定 的,那么,导致谬误和罪责的自由也一定是由这个无条件的世界一道来 限定的,而且人们又会问:为何?……所以,虚假、生成、矛盾、痛苦 的世界是被意愿的:为何? 这些推论的错误:构成了两个对立的概念,——因为如果有一种实 在性与其中一个概念相应,那么“必定”也有一种实在性与另一概念相 应。“要不然,人们能从哪里获得它的对立概念呢?”——因此,理性乃 是一种关于自在存在者的启示的源泉。 然而,那些对立面的起源未必需要归结于一个超自然的理性源泉: 相反,只要端出这些概念的真正发生过程就足矣——这种发生过程起于 实践领域,起于功利领域,而且恰恰因此而有其强大的信仰(如果人们 没有按照这种理性来进行推论,人们就会毁灭于此:但因此并没有“证 明”理性所断定的东西) 在形而上学家那里由痛苦引起的偏见:那是十分幼稚的。“永恒极 乐”:心理上的荒谬。勇敢而富有创造性的人决不会把快乐和痛苦理解 为终极的价值问题,——那是一些伴随状态,如果人们要达到某个东 西,人们就必须意愿两者。——形而上学家和宗教徒看到快乐和痛苦问 题的突现,这一点表现了他们身上某种疲惫和病态。甚至道德对他们来 说也具有这样一种重要性,只是因为道德被视为消除痛苦的重要条件。 由假象和谬误引起的偏见亦然:痛苦的原因乃这样一种迷信,即相 信幸福与真理是联系在一起的(混淆:幸福在于“确信”、在于“信仰”) 〈第二节:homines religiosi[宗教徒]。〉 8[3] 关于“homines religiosi”[“宗教徒”] 禁欲理想意味着什么? 依然新鲜的沉思默想的生活方式的预备形式,极端地,为的是获得 尊敬并且取得对自身的尊敬(反对非活动性的“坏良心”)这种非活动性 的条件是有待寻求的 一种对心灵之干净的感觉,用巴罗克方式来表达 一种囚徒状态(为自己准备大量精美食品),作为对一种超级野蛮 的贪欲状态的补救(这种贪欲要避开各种“引诱”)——作为对感官的仇 恨,生命表达自己。 一种生命的赤贫化,一种对冷漠、安宁的需要。苦行僧的窍 门。“老年” 一种病态的脆弱性,敏感性,某种老处女般的东西,回避生活:间 或有一种错误地被引导的性爱和“爱情”的歇斯底里 对谦恭(“绝对服从”)的批判,间或是对权力本能的批判,即寻求 绝对“工具”或者作为工具而获得最多的权力本能。这方面的聪明,懒惰 (恰如在贫困和贞洁中) 对贫困的批判(虚假的弃权和竞争,作为达到统治地位的聪明手 段。 对贞洁的批判。有用性:它给予时间、独立性——理智〈的〉娇生 惯养,这在女人们中间是不堪经受的——家庭是一个喋喋不休的大窝。 〈它〉蕴含着力量,防止某些疾病。女人和小孩的自由避开大量诱惑 (奢侈、对权力的奴性、编排 一个人,在他身上自然的神秘多样性和丰富性在发生作用,可怕之 物与令人陶醉之物的一个综合,某种允诺,某种更丰富的知识,某种更 丰富的能力。禁欲理想始终表达出一种失败,一种匮乏,一种生理冲 突。令人深思的是,真正说来,只有教士这个禁欲主义者种类才依然为 当代人所熟悉:此乃人类蜕化和失败的表达。——而且正如我们关于浪 漫主义艺术家所讲的那样,人们也可以说,真正说来,只有浪漫主义的 教士才为我们所熟悉——古典主义的教士本来是可能的,他很可能也在 此存在过。以一个古(典主义)〈教士〉的这样一种可能性,人们来设 想一下museo Borbonico Neapels[那不勒斯波旁博物馆]中的柏拉图: 这是不是一个有胡子的狄奥尼索斯,考古学家们没有把握。这对我们来 说应该是无关紧要的:而确定无疑的是,人们在这里假定了一个教士类 型,——并不是一个禁欲类型…… 基督教的教士代表着反自然,代表着智慧和善的权力,但却是反自 然的权力和反自然的智慧,反自然的善:敌视权力、认识以及—瑹—瑹 — 权力作为奇迹权力 智慧作为反理性 爱情作为反性欲 对于尘世间强大者的仇恨,以及一种隐藏的根本性的竞赛和竞争 ——人们想要的是心灵,人们把身体让给心灵—— 对精神、骄傲、勇气、自由、精神之放纵的仇恨 对感官、感官之乐、一般快乐的仇恨,以及一种对感性和性欲的不 共戴天的仇恨 基督教教士做错了这件事——诽谤的和可耻的导致误解的意志,对 起源处出现的狂热崇拜和神秘仪式中的性意志的误解…… 基督教教士自始就是感性的死敌:人们不能设想一种比纯洁地充满 预感而又庄严的态度更大的对立了。例如,在雅典最值得尊敬的女性崇 拜中,性象征的当前呈现就是以这样一种态度〈而被感受到的〉。生育 行为乃是一切非禁欲宗教中固有的奥秘:一种关于完善和神秘意图的象 征,关于未来的象征(再生、不朽 〈第三节:善人与改善者。〉 8[4] 善人与改善者。 对身体上的和心灵上的特权者的仇恨:丑陋而失败的心灵反对美 好、高傲、欢快的心灵的暴动。 它们的手段:对美、高傲、快乐的怀疑 又是这些教士们,他们充分利用这种状态,为自己赢得“民 众”。“罪人”喜欢上帝甚于喜欢“公正者”。 这就是反对“异教”的斗争(良心的谴责乃是摧毁心灵和谐的手 段)。 平庸者对特立独行者的仇恨,群盲对独立不羁者的仇恨 三个断言: 不高贵者是更高级者(抗议“俗人”) 反自然者是更高级者(抗议失意者) 平庸者是更高级者(抗议群盲、“中等者”) 在道德史上也就表现出一种权力意志,通过 就此而言,道德现象从生物学的观点出发是极其可疑的。道德迄今 为止的发展有以下代价: 可见,道德是一种反运动,反对自然那种谋求达到一个更高级类型 的努力。它的效果是: 对一般生命的怀疑(因为生命的各种趋向被感受为“不道德的” 无意义状态,因为最高价值被感受为与最高本能相对立的——荒 谬。 “更高人物”的蜕化和自我毁灭,因为恰恰在他们身上,那种冲突被 意识到了。 道德中的奴隶起义:怨恨是创造性的。被压碎者、被践踏者,对他 们来说,真正的反应已经不起作用了。 因此:首先是一种否定性价值(在高贵的道德中则相反,这种道德 起源于一种对自身的得意洋洋的肯定)。 “恶人”(真正说来乃强者) 对贵族价值的诽谤方法:(骄傲、美、幸福、喜悦、感性、富有借 助于1)不愿观看,2)愿虚伪地观看,3)愿向里观看。 颠倒:把怨恨本身解释为德性(公正感)的尝试 事实上的、畏惧的卑贱状态乃是“谦恭” 非攻击性、“胆怯”、等待作为“忍耐” 作为“善”、作为“对敌人的爱”、作为“博爱”,也作为“对上帝的服 从”,上帝命人们听从“当权者” 复仇愿望乃是“上帝对其敌人的胜利”,同样地,看见失败时表现出 来的残暴乃是“对上帝之公正的胜利” 它的不幸乃是对“被选中者”的检验、准备,是表彰,本身就是聪明 (“为的是将来获得更丰厚的报偿”) 生活在“希望”中,在“爱”中,在“信仰”中 (对贫困者和受压迫者的上帝的信仰) 贫困之尊严作为“礼拜” 总而言之,试图自我满足并且说服自己,“人们不仅会更好”,而且 也“会更好地拥有”。“善人”,真正讲来即是弱者。 ——其中有最深的欺诈和谎言。—— 人的内化过程(作为疾病) 这种内〈化〉的形成,是〈因为〉强大的欲望随着和平和社会的建 立无法向外发泄,就与幻想结盟,试图向内取得补偿。对敌意、残暴、 仇恨和暴力的需求后退了,“倒退了”;在认识意愿中包含着占有欲和征 服;在艺术家身上出现了倒退了的伪装力量和欺骗力量;欲望被改造为 人们与之斗争的恶魔,如此等等。 意识作为疾病 人一再把自身置入他还不具备任何本能来加以直觉的那些境地之 中:也就是短暂地进行实验和根据“推理”进行行动,而不是根据本 能。“理性主义的”事件,例如,法国大革命。 新鲜事物脱不了坏良心 例如婚姻 和善的、同情的、宽恕的情感(久已与自我毁灭联系在一起了) 要求探究的意志(作为反对权威的意志) 伟大的自然之征服(作为不信神状态) 和平 商人、税吏 在那些高贵的种属那里,它们放弃复仇,与至高的暴力相对抗。 也就是说,“法律意识”与坏良心关系密切 8[5] 每一种不公都是某种非自愿的东西:因而是一种συμφορá[命运、 偶然]:柏拉图在《法律篇》第九和第十〈卷〉中在谈到盗窃神庙圣物 和谋害父母的恶行时如是说。 8[6] 个人责任感的发育受到了遏制:通过绷得紧紧的性别组织(后果并 不涉及行为者,而且每个行为者都承担了所有人的后果——最为奇异的 也许是首脑的“良知”情况,他不得不为相关的一切赎罪) 大事件: 男人对女人的胜利(好战的、男权 和平对战争的胜利 8[7] 说谎的乐趣乃是艺术之母,恐惧和淫荡乃是宗教之母,Nitimur in vetitum[竭力禁止]和好奇乃是科学之母,残暴乃是非利己主义道德之 母,悔恨乃是社会平等运动的源头,权力意志乃是公正的源头,战争乃 是真诚(善的良知和喜悦)之父,男权乃是家庭的源头;怀疑乃是公正 和沉思的根源 8[8] 《查拉图斯特拉》 这部著作中的每一个词语都一定既使人痛苦,使人受到伤害,又使 人深深地心醉神迷:——凡没有如此这般被理解的,就是人们根本没有 理解的。 [1] 相应的手稿编号为:Mp XVII 3c。——译注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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